清大學生試寫好文 - 91學測 河流 (鄭介瑤)

    剛上高中的每一天,我必須起得很早。搭上六點三十分的電聯車,二十五分鐘車程,從一個縣市移動到另一個縣市,通常這個時候精神還在渾沌,睡眼依舊惺忪,但 我必須加快腳步,緊接著搭上二號公車,它會載著我駛入都會交錯的網絡之中,讓我也成為城市繁忙一份子。公車到了某一路段,我會看見河流出現在車窗外,我知 道就快到學校了,它很安靜的在晨光下熠熠閃耀,它安安穩穩的盤踞著,守護這個城市,守護我的學校。

    那個時候的我,是寂寞的,我非常想念因為升上高中而分開的朋友,非常想念她。大概是因為這樣的死心眼,我覺得自己好像不能打開心房交朋友,所以總是自己一 個人。我常想起跟她一起討論的書和電影,跟她做的事情,然後摹仿她只用木頭鉛筆寫字,想著說不定這樣就能變成她了。我想起她推薦我的書《海啊!帶我走》, 女孩躺在海面上,輕輕的讓自己漂浮著,她說所有的煩惱都會漂得遠遠的喔!我不知道學校旁的河的盡頭在哪裡,但我想著,可不可以載著我,漂回我家鄉的縣市, 她存在的地方。可不可以載著我,回到我們做什麼都在一起的日子?

    後來,我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住,我還是常常一個人在晚飯後徒步行走,走得很遠,遠到我認不得路。我也常常在夜晚走在河邊,到河邊的咖啡廳晃晃,到河邊的電 影博物館晃晃,河面上會有路燈的倒影,黃色、橙色、紅色,再波面跳動,我睜著眼,看這城市的人,友善而熱情,我默默記下了這個地方的模樣,我記得了味道, 記得了所有細節,包括從河面捲起的風拂上臉頰的溫度。我不知道在什麼時候,我好像漸漸喜歡上了這個城市,然後下定決心認真生活著。

    水啊,好像是有某種力量,它可以帶走煩惱;它可以默默包容把自己關起來的我,直到我願意敞開心胸好好生活;它默默撫慰我的毛毛躁躁,安靜滲透我,把所有幸 福的能量灌注在我血脈之中,暖暖地流淌,匯成河流。最後的最後,我愛上了這個城市的溫暖。離開的前幾天,我還是背著書包,搭著公車,讓它繞行我最熟悉的路 徑,公車再度遇上河流,在暖風裡,我和它輕輕道別。

清華中文 鄭介瑤